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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哲學之道德思想闡述

關於人生哲學之道德思想闡述

  人生哲學論文之道德思想

  我們現在試圖思考道德。當這個簡單的詞語被不假思索地混跡於眾多句子中的時候,可以讓人想到許多道德理論或說教;而作為一個光禿禿的題目,它從它的熟知用法中被疏離出來,成為一個陌生者,成為被打量的物件,或者更準確地說:它打量著我們,以它陌生的眼光透過層層熟悉的面具。它光禿禿地站在那裡,對於我們來說僅僅成為一種開啟的可能性:一個揚起的手勢或一個張開的口型。

  我們於是爭取到一種微弱的可能性,得以聆聽道德的聲音,在它的突兀站出所撕裂出來的寂靜裡。所以膽敢用而且僅用這兩個簡單的字來作為標題,既是出於對語言的失望與無奈,也是出於對語言的絕對意義上的尊重和依賴。尤其對於這樣一個簡單的原詞語,更多的是出於後者。因為作為揹負著沉重文化遺產的後來者,我們本來是沒有權利僅僅以這樣一個簡單的原詞語來作為一篇文章的題目的;但這說的只是我們,而就一個原詞語本身來說,恰恰是它揹負著沉重的文化遺產這種狀況本身賦予它一種理由和責任去重新簡單地站出來,迫使人們重新思量它的意義。

  因為所謂文化遺產終究是歷史的“我們”所創造的,而一個原詞語在一種絕對的意義上講是任何文化創造的一種被給予的語言上的條件。所以,就“我們”而言,或者說出於對語言的失望與無奈,這個題目說的是:它可以是在思考任何別的東西,但不是道德;而就道德這個原詞語本身而言,或者說出於對語言的絕對尊重和依賴,這個題目試圖說的是:它只思考道德,而不是任何別的東西。

  現代人經常談論現代人或現時代的道德淪喪,並因此而沮喪。然而真正堪憂的不是現代人或現時代的道德淪喪,而是道德本身的淪喪。道德淪落到倫理道德,因而喪失了它的真義,這是現時代和現代人道德淪喪現象的根本原因。

  倫理道德關注的只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在人際交往中,一個人可以是“有道德的”,也可以是“沒有道德的”,道德是一種“品性”,擁有或者不擁有它被描述為與人交往的兩種倫理狀態,就好象有錢沒錢是經濟交往中的兩種狀態。

  而且對它的擁有還可以有量的區別:有的人擁有較多的道德,有的人擁有較少的道德;某件事體現較多的道德,某件事體現較少的道德。停留在這個層面上,有一種收集整理道德規範的倫理學,它把道德按照日常的方式理解為現成固有的、不會改變的東西,它以故事、寓言、諺語等等文學方式使其自身成為日常倫理道德理解的語言表達:這種表達或者是把抽象的道德原則形諸具體的情境和行為,或者是把生活中的道德經驗提煉為簡約抽象的道德原則與規範,前者成為膾炙人口的教化故事,後者成為有口皆碑的倫理準則,這兩者往往是同時進行的。隨著這種道德語言的成型與習慣化,道德越來越被倫理化,隨之而來的是人類生活的倫理化,乃至世界的倫理化,也就是說自然越來越被理解為人的世界,而且世界越來越被當作人與人發         生      關係的舞臺與背景,甚而至於只被當作空洞的時間和空間。所以,道德以一種“最富有道德的”方式被倫理化的過程,倫理道德取得它強大的教化力量的過程,也就是本真的道德被淪喪和本真的自然被遺忘的過程。道德世界的建立,也就是自然隱退和道德淪喪的開始。

  另一方面,倫理道德世界的主流文化出於對道德倫理化進一步深化的需要,也開始對倫理道德視道德為事實、從而只對它進行加工整理這樣一種狀況開始不滿,這種不滿導致了對道德的根據、來源或本質的尋求,這種尋求表現為兩種互相爭奪支配權力的共生同謀:宗教的與哲學的道德闡釋。

  如果說樸素自然主義是隱退的自然的殉葬品,或者說它對道德的倫理化所做的抗爭是以一種隨自然的隱退一起隱退的話,那麼可以說宗教是第一個試圖從正面衝破倫理道德世界的力量。然而由於這種力量原本就是在倫理道德世界的溫床上孕育出來的,它既沒有見證到道德的倫理化,也沒有經驗到自然的喪失,它只是對這個倫理道德世界感到不滿,但它並不真正知道它的不滿究竟來自何方,所以它偽造了一個彼岸世界作為倫理道德世界的對立面,這個世界是超自然超道德的,它是自然和道德的來源和根據。但是宗教不知道它所要超越和為之尋求根據的自然已經是隱退了的自然,道德已經是淪喪了的道德,所以它對所謂自然和道德的超越和奠基實際上加劇了自然的隱退和道德的淪喪。

  一方面,彼岸世界的無限權威以及人親近甚至達到這種權威的可能性極大膨脹了人類的自我中心幻想,助長了人對於自然的忽略與蔑視;另一方面,道德的倫理化不但沒有從根本上被揚棄,反而被神聖化為通往彼岸世界的津樑,所以雖然宗教本來是作為倫理道德之世俗權威的挑戰者面目出現的,而且雖然倫理道德世界的權威知道在宗教的極端空虛和傲慢的核心裡道德並不佔有任何重要地位,宗教還是被倫理道德世界引以為最親密的同盟。

  但是對倫理道德根據的尋求並不一定要以一種假裝蔑視和企圖超越倫理道德世界的神聖面貌出現,它還可以表現為一種堅持在倫理道德主體自身內部尋求根據的崇高形態,這被叫做哲學的道德觀。由於這種道德觀是道德倫理化的直接的和正面的結果,而它也將它的思想觸角深入到宗教的領域,所以它不象倫理道德世界本身那樣直接以宗教為親密的同盟,而是以與宗教相互爭執對倫理道德世界的解釋權的方式在倫理道德世界的屋簷下與宗教共生同謀。

  作為自我根據的道德觀,哲學道德有兩種形態:據理的自律道德或從心的自律道德,分別以客觀的理或者主觀的心作為倫理道德的根據或基礎,以之為道德的倫理化作出解釋和提供論證。它們不停地互相批評,但實際上它們至少在兩點上是一致的:一是都強調自律:從心的道德固然是自律,據理的道德也強調道德之理雖然客觀,但也是人心之客觀,與物理之客觀有別,與宗教彼岸之不可以人心思議亦有別。

  二是它們共同的興趣不在於記錄整理倫理道德的“老人言”,而在於為倫理道德提供理論基礎或根據;它們從不同的方向去思考日常倫理道德如何才能被合理地論證和建立起來,也就是問:人為什麼要遵守道德規範?人的行為或者人的內在品性為什麼是要符合道德的?論證、建立、遵守、符合這些詞表明它們沒有問到更根本的問題:道德首先是否應該被理解為或被規定為倫理道德?這個問題本應優先於倫理道德的合理性問題。

  但是這兩種道德觀實際上取消了道德。無論在科學性的道德策劃裡,還是在藝術化的價值創造裡,倫理道德或哲學道德的消極的客觀限制固然被打破,但同時任何積極的限制也被取消了,也就是說原來以倫理化的道德形式曲折地殘存下來的一點本真道德的`遺蹟也被徹底地拋棄,於是道德完全成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多餘的詞彙:在嚴格的社會科學用語裡它與風俗習慣、人情世故等等放在一起成為有關法制結構、經濟結構、政治結構等等標準考察之外的非常規變數。

  在這種科學策劃指導下的社會工程實施中,它被用作精密的標準技術手段如法律條文、經濟預算之外的輔助性的民間調解手段,而且科學社會確信這種輔助手段的需要僅僅是暫時的,因為按照“社會進步”也就是科學化的要求,道德的原則最終都要被全部轉寫為可操作的、可控制的、可廢立的、無歧義的精確形式。所以無論在社會工程實施中出於操作性的技術細節原因是否還暫時被利用,它在科學策劃的眼裡只不過是一種原始的遺蹟、落後的象徵,如果說除了暫時之用外還有什麼價值的話,那便是一種觀賞價值或文物價值,是一種有趣而且無害的古蹟旅遊資源一類的東西,這種東西在越落後的地方越豐富,而在一個充分進步發達的社會里,也就是說在一個充分數字化、精確化、機制化的現代性社會里,這個因素在嚴格的社會的算計、策劃和工程實施裡是完全可以被忽略不計的。

  類似地,在藝術創造式的道德理解裡,或者說在為自己創造道德的自我癲狂的藝術活動裡,道德實際上成了一個貶義詞,一個笑話,一個現代派的搞笑的藝術品。在這個時代我們看到一種科學和藝術的相爭-同謀,因為在科學技術操縱的世界裡,據說對美的熱愛、對詩意的感受、對藝術的虔誠是現代人唯一可能用以抗拒科學權威、抵制技術統治的稻草,是人類最後的救主,但實際上對純粹美感的狂熱追求正如對精確控制的無限提高一樣,是現代人徹底喪失了本真道德尺度之後的痛苦而麻木的、瘋狂而冷漠的、清晰強烈而盲目愚鈍的自我膨脹。這個膨脹的自我可以表現為審美的主體,也可以表現為算計的主體,而這兩種主體相互爭執的可能條件在於:就其根本而言,二者都是追求控制和創造世界之權力的意志。

  這種意志本身除了什麼都不是之外並不是任何東西,它是無限吸附和無限膨脹的自身虛無的旋渦,以自己為中心瘋狂而冷漠地旋轉,在這個旋渦中自然被脫水甩幹、被震裂粉碎、而且以“進步發展的加速度”離心而去。除了服務於它的控制、創造和同化,這種自身旋轉從不真正尊重任何異於自身的他者,它只在乎它自己的感覺:美感或者感覺材料的當下主觀確定性,是現代美學和實證科學共同的第一原則。接下來便是表達、創造或者引數設定與結果控制。

  當然從外觀看起來,現代科學和藝術作為一個權力意志的兩種表現還是有所區別的:可以說前者是在冷漠掩蓋下的狂熱,後者是在狂熱掩蓋下的冷漠;或者說前者是打著客觀旗號的主觀,後者是打著主觀旗號的客觀棗當然主觀客觀這樣的詞語是宗教-哲學相爭-同謀時代的用語了,而現代科學-藝術的相爭-同謀則主要不再是“觀”點上的相爭-同謀,而是行動上的了。行動也是現代科學和藝術的共同原則。兩種貌似不同的行動表現著同一個意志,兩種實質相同的行動爭搶著同一個權力。在它們的爭搶所營造出來的權力制衡假象裡,危險被最大限度地掩蓋、擴大和蔓延。

  在它們的爭搶所營造出來的虛假自由裡,選擇實際上是一個騙局:無論崇拜藝術還是迷信科學,個人都被迫捲入現代性的人類膨脹過程中,成為人類這個病菌群落中的一杆菌體棗對於本真的自然來說,人類豈不是已經成為一個病菌群落了麼?!至於那些左右大腦半球同樣發達,科學與藝術並尊的“健全”現代人,就該是病菌群落中的杆(幹)將了。

  所以當奄奄一息的人呼籲要發展環境科學、實施環保規劃、發掘環境之美以拯救自然的時候,人的盲目自大還是那麼驚人地大,人的自轉還是那麼不可厄制地快!只要那以精確和控制為導向的現代科學技術和以自我表現和自我創造為特徵的現代藝術仍然停留在互相攻訐或者狼狽為奸的現狀,而不是各自反思乃至從根本上一併加以揚棄,那麼任何環境科技、規劃或者美學都不過是病急亂投醫、治標不治本,一時的止痛只能換來更大的陣痛乃至最終的崩潰。

  這就是為什麼一定是道德問題,而不是政治、政策、經濟、立法、環保科學、環境美學等等問題,與當前的危機有最根本的聯絡。上面已經分析了科學迷信和藝術崇拜作為現時代的意識形態,其本身正是危機之源,根本不可能依靠它們來解決問題;至於現代政治和經濟,也沒有希望以某種調整或策略來解決問題,因為現代政治和經濟生活的基礎並不是別的,而正是科學迷信和藝術崇拜。

  現代政治和法律制度起源於人有權力主宰自己、而且應該促進更大限度的主宰自己這樣一種觀念;現代經濟制度起源於人有權力製造、加工和利用一切自然物、而且應該不斷髮展擴大這種加工利用這樣一種觀念。於是民族國家的自治、公民的人權或對人類本性權利的佔有成為“進步”的代名詞,而這種意義上的進步則被視為最終極的政治價值;在經濟方面,則生產力的發展、經濟增長速度的提高、產值的翻番、財富的累積成為唯一的和最後的經濟價值。

  總而言之,帶有強烈侵略性和驅迫性的“進步”、“發展”本身成為最高的和唯一的價值。“更快、更高、更強”,“just do it”是這個時代的典型口號,在其根底上正是藝術崇拜和科學迷信的意識形態。“可持續性發展”這樣一種口號似乎表達了對發展價值觀的某種反思和節制,但這種反思和節制是遠遠沒有觸及問題之根本的,而且它本身甚至就是問題的表現:作為現代政治和經濟的一個策略與規劃,它說話的落腳點還是發展,而且是“可持續的”發展,這意味著暫時的放他一馬是為了今後持久的征服,而從根本的價值觀層面來看,一切並沒有改變:從長遠來看,自然終究不過是勞動的物件,是等待人去賦予他價值的,雖然現在他太累了,人們呼籲說讓他歇歇吧;人的勞動則是價值之源,因為人永遠是最高和最後的目的,所以勞動是絕對合法和永遠光榮的;勞動帶來財富,所以追求和創造越來越多的財富也永遠是合法和光榮的。

  其它的嘗試:面對人類失去了限制的自我膨脹所帶來的危險,有人主張重新請回已經死去的宗教、哲學或者倫理道德觀念來作為一個他者以制約現代人的審美型和技術型的自我感覺良好。但是正如我們上面已經分析過的那樣,這所有一切由於都是建立在道德倫理化的基礎之上的,所以它們毋寧就是導致今天人類自我中心極度膨脹的直接歷史原因,更遑論解決今天的問題!

  今天問題的關鍵在於認識到,包括上述種種形態在內的道德淪喪是導致自然隱退和人類危機的根本原因,所以重新理解道德的含義將是可希望的解救途徑。可是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有說道德的真義是什麼,但是至少我們可以肯定的是,在上面對種種道德淪喪形態的剖析批評當中我們已經展現出了一些什麼,否則上述剖析批評就是不可能進行的,也是不可能被理解的。現在的問題在於如何從正面“直截了當”地告訴人們說:喂,聽著,道德就是……但是如果我們能做到這一點的話,上面的剖析批評就是不必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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