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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鄉村哲學閱讀理解答案

關於母親的鄉村哲學閱讀理解答案

  母親的鄉村

  2001年的秋天,我終於從學校傳達室拿到北京師範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坐班車回來,半路車胎爆了,天黑才到村裡。母親一如既往地在村口等我,我下車,告訴她:“媽,我考上了。”她帶著我,到供銷社買了幾瓶啤酒,回去和父親、弟弟一起喝酒慶祝。

  第二天,一家人依然早早起床,套上車,去北山上拉乾草。許多年的期待和折騰之後,考上大學,已經不那麼令人激動。但我知道,母親在人前人後的腰板挺得直了些,漸漸的,曾經被村人瞧不起的貧窮,竟然會隱隱地成為一種光榮。

  “看人家那麼窮,都把學生供出來了。”讀大學時放假回家,母親常常要拉著我去供銷社買點什麼,最初我不愛去,後來我明白了母親的小小心思,便和她一起出門,穿過其實很短的馬路,再回來。

  母親是想不動聲色地把她的兒子展示一下,從村人略帶羨慕的眼神裡,獲得她這一生唯一能獲得的小小的虛榮。現在的母親,身體還算結實,但終歸年齡越來越大,頭髮掉了許多,膝蓋也總是疼。看著她日漸衰老,我不能責怪時間的無情,唯一可寬慰自己的是,日子不再那麼艱難,我和弟弟都成了家,她的心,終於能從緊緊繃了近三十年的狀態中稍稍舒緩。

  她依然不輟地勞作,幾十年如一日,一個人侍弄幾十畝地,養七八頭豬,三十隻雞,二十隻鴨子,四五十隻羊,一頭毛驢,鍋裡做著飯,院子裡種著菜,手裡搓洗著衣裳。以我現在的生存能力,我始終無法想象,母親是如何承受這些紛繁複雜而且繁重無比的勞作。她的手,是這一切的見證。我還從未見有誰的手像母親的手那樣,除了堅硬的老繭就是裂紋,一到冬天,這雙手一沾水就會針刺般地疼。我握著母親的手,就好像握著她五十幾年的辛苦,溫暖而酸楚,老繭划著我的手心,粗糲如石頭。

  母親不會想這麼多,她會笑著舞動自己的手說:“這手多好,撓癢癢都不用癢癢撓了。”

  當下,我明白農民的辛苦,也就是他們的命運,不像少年時那樣,為此悲悲慼慼,而是從根子上看清楚,他們比所謂的許多城裡人,活得更豐富。8月份,母親講起前年收割玉米的情景:“別人家都是兩三口人收秋,咱們家你爸上班,就我一個人,怕落了後。”

  我知道,闊大的'田野裡,一旦別人的莊稼都收完拉走,只剩下你家的戳在那兒,牲口就會來糟蹋,也說不準有缺德的人來偷。因為進度緩慢,母親著了急,早晨早早起來,腰也不直地幹到晌午,回家吃口飯,餵豬餵雞,狠狠地睡上一覺。等太陽偏西,不那麼曬的時候,她就關好門,趕著驢車下田幹活。太陽落山了,她吃塊乾糧,喝口涼開水,就著秋天又圓又大的月亮,幹一整宿。(關於友情的句子 )

  母親在閒聊中隨口一說,我腦海裡卻立刻就顯出了這個畫面:月亮,黑魆魆的田野,一個人影揮舞鐮刀,一棵一棵地把成熟的玉米秸稈割到,從田壟的這頭,到田壟的那頭,迴圈往復,天也靜,地也無聲,只有玉米葉子嘩啦啦地響。我感到一種勞動的詩意,也感到了勞動的辛苦和寂靜。我想象著那一夜母親的內心,也許除了身體的疲乏,她也體驗到了與以往不同的感覺了吧。我可以肯定,那只是勞動本身,也是善和美本身,或者,就是人本身。

  回北京沒多久,有一天母親突然打電話給我,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難過和委屈,我猜到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在我不停的詢問下,她終於說,前幾天上臺階絆倒,把腿磕了,本來以為沒大事,可正面腿骨前起了一個雞蛋大的包,走路都困難。我很著急,問她有沒有去村東看看醫生,她說去了,輸了兩天藥水,可一點也不見好。

  “趕緊去林東吧,”我說,“明天就去,必須去。”

  “家裡沒人管啊。”她還是放心不下。

  第二天,母親坐班車到林東的一家醫院,開了刀,她本計劃第二天就回去,可因為淤血一時清理不乾淨,需要每天換藥、輸液,只能留在那兒,一呆就是十天。

  我每天早晚給她打一個電話,不是寬慰她腿傷,腿傷經過檢查和治療,我已經不太擔心了,而是寬慰她對家裡的惦記。她覺得自己在這兒,家裡肯定雞飛狗跳亂了套。不管我怎麼阻攔,她還是比預期早兩天回去了,好在腿傷已經沒有大礙,半個月之後,徹底痊癒了。

  忽然一天,她打來電話,我細細聽,口氣裡偷著小小的開心和得意,知道大概是有了好事情。果然,母親說她和父親去山裡打杏核了,賣了80塊錢。我也很開心,因為母親終於從腿傷得消沉中恢復了樂觀。能跑到山上去打杏核,證明腿確實沒有問題了。然而,接下來的十幾天裡,她幾乎每天都上山。我又開始擔心,問她在做什麼,是家裡要用錢麼?

  她笑著說,不是,家裡有錢,只是覺得前一段治腿花了一千多塊錢,越想越覺得虧,她非要把這錢掙回來不可。果然,杏核打到一千塊錢的時候,母親不再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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