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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印象散文

除夕印象散文

  人生的第四個本命年終於要結束了,在一片忙亂中迎來丁酉年除夕。過去的這一年,真的太不平凡,新的一年又會怎樣呢?內心充滿惶恐和期待。雖說已經有了跨年的興奮和喜悅,可是從內心來說,過了除夕,才感覺一年真的結束了。

  俗話說:娃娃愛過年,大人怕花錢,這話放現在,只能是對了一半。如今大人不是怕花錢,而是怕麻煩,而永遠不變的是愛過年的娃娃。現在的孩子,若論吃喝玩樂,過年和平時區別不大。可是春節真的不是一般的節日,有著無與倫比的磁場,會把天地萬物統統吸納其中,跟著年的節奏韻律,和著年的聲浪氣息,高亢歡呼,沉醉投入,血液也會被浸泡年的色彩,皮膚也會紋上年的印記。

  自從母親去世後,家裡再也沒有煮過肉,再也吃不到自己做的大肉泡,就連最有過年風味的壓肉也是買的,當然也無法享用有煮肉肉湯調製的臊子面。年似乎簡單了,味道也寡淡了許多。

  我們兄弟姐妹各自貼好自家的春聯,打掃完衛生,放過鞭炮,才陸續前往爸爸居住的地方,七手八腳做年夜飯。讓爸爸欣慰,也讓我和弟弟驕傲的是,自從進了縣城居住,確切說在奶奶95年過世後,我和弟弟每年除夕這天都要回老家,給平時鎖著大門的老家院子貼春聯,放鞭炮,給村上人們世世代代敬奉的火星殿和山神廟上香。這一堅持就是二十幾年,如今我和弟弟的孩子也大了。侄子和女兒沒有這個概念,曾經叫上參與過幾回,就那麼不了了之了。風雨無阻,讓這一神聖光榮使命無一落下的還是我和弟弟。

  二十多年裡,最初是騎腳踏車,後來租車,這幾年則是自己駕車。除夕這天,天氣也格外激動,變化很大:要麼陽光燦爛,風平浪靜,要麼突然變天,寒風刺骨,還有漫天飄雪,路面溼滑的'時候。別說就貼春聯放鞭炮敬神這幾件事情,如果遇上寒風凜冽的天氣,單單貼春聯就能讓你痛苦不堪。不管你是自己用麵粉打的漿糊,還是買的膠水、膠帶,寒風吹起,對聯放都放不住,好不容易抹好漿糊,提起對聯,風攪和得你要費好大的勁把它貼到門楣上。剪膠帶或者抹過漿糊的手,這個時候,真的被凍僵了。這風,吹到臉上,就像扇巴掌,能感覺到臉皮被吹皴了。

  老家一個大門,北房三間,兩個廂房門,西房三間,兩個入戶門,還有廚房一間,牛房一間,貼完所有門要貼七幅春聯的,必須重複同樣的步驟,經受同樣的麻煩,還要上梯子,上板凳。弟弟手腳麻利,都是他主我輔:他抹漿糊,我壓春聯;他上梯子,我遞春聯;他拿膠帶,我剪膠帶;他放鞭炮,我負責將鞭炮拿出來,拆開,要麼掛在院子裡的鐵絲晾繩上,要麼平鋪在水泥地面,漏出引線。弟弟用打火機,或者燃著的香頭、香菸頭,熟練快速地在引線上那麼一挨,整個村子上空就會響起我們院裡傳出來的啪啪啪的鞭炮聲,瀰漫一股刺鼻濃烈的火藥味。平時沒有一個人住的院子,這個時候看起來,聽起來,格外喜氣生動。

  春節是天地人神鬼共同的節日,這一點也是中華文明博大精深,天人和諧的體現。春節營造的氣氛,搭建的舞臺,春節的年俗講究,也無一不浸透這一理念。農耕文明,靠天吃飯,辛苦勞碌了一年的祖先,就是用這種方式犒賞自己,凝聚親情,弘揚友情,渲染愛情,為來年充電加油的。每年除夕回老家,重複同樣的事情,幹同樣的活兒,可是每年都有不同的感受,都會遭遇不同的人和事。

  也許是人們生活節奏普遍加快,我印象中回老家的時間是越來越提前的。從摸黑回去給神廟燒香,到天剛擦黑燒完香,再到四五點回家,至遲六點忙完,直到現在五點幹完這一切,所謂的年夜飯也不是僅僅晚上吃了。每次在上香的時候,見到平日裡一年才見一次的父老鄉親,或者夫妻同來,或者兄弟同來,或者父子父女同來,或者一人獨來,都感覺無比親切。又是一年了,這位大嬸額頭皺紋明顯多了,這個伯伯頭髮更白了,這個大爺背更駝了,這個大娘眼睛更不好使了,來的時候都要孫女攙扶著。此時,我總會在心裡想:這是我出生的地方,這裡有我的鄉親,我們喝著同一河水,住著同一方地,也敬奉同樣的神靈。這是我永遠不能斷的根,是我一輩子魂牽夢繞的地方。因為這個根,我的心靈更加強大,我的步伐更加穩健,我的人生更加厚重。這是我鄉愁的發源地、釀造廠,也是療愈心傷的靈丹妙藥出產地。

  老家二組的公墳,西邊一處叫西巴崖,就在我家老院的窯頂,坡不高,好走。爺爺奶奶有幸葬在一地,還緊挨著。母親2009年過世後,也葬在了這片墳地,在爺爺奶奶墳地的上面一層地裡,三人遙遙相望。應該說,母親墳地的位置是更好了,剛好在將近兩米高的崖底下,很避風,有遮擋。前面清明節,爸爸帶領我們幾個子女還用紅磚給母親墳頭砌了一堵牆,在磚牆頂栽植了一溜迎春花。

  今年臘月,一直沒有下雪,天氣乾旱得很,也不太冷,又是一個暖冬。我和弟弟去上墳的時候,已經陸陸續續有幾家人在墳地了。互相問候點頭打了招呼,正說話間,不知誰家燒紙,引燃了乾燥已久的荒草,頓時烈焰熊熊,濃煙四起。我抬頭一看,荒草沒有連成一大片,不怕燃燒得止不住,也就沒有吭氣。反倒這樣一燒,眼前豁亮多了,上墳的人行動時候腳底下方便多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應該就是這個理吧。

  每年上墳,都會發現新圓出的墳堆,新墳上沒有荒草,土質也很疏鬆,上面的花圈還在插著。在和鄉親的攀談中,就會知道這是誰家的老人,也有可能是年齡不大得病亡故的,總會免不了感慨唏噓一番。

  母親的墳在上面,總是最後一個去上。弟弟在墓碑前點著燒紙,我拿出帶來的所有香,一次點燃,插在墳頂避風的側面,奠上白酒,掰開水果,在心裡默默禱告。就在臨走的時候,我看見,母親墳頭的迎春花,已經有幾株開出芽孢,嫩嫩的,黃黃的,點綴在一大簇荒草之間,在風中搖曳。

  回到縣城爸爸的住處,團圓飯已經做好了。端上來,滿滿當當,挨挨擠擠,二十個冷盤,差點放不下。一大家人圍坐成圓,斟上紅酒、飲料、熱茶,各人隨意無拘地舉起,吉祥滿屋,聲聲飄蕩,歡樂滿屋,絲絲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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