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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難》文學賞析

《蜀道難》文學賞析

  《蜀道難》屬樂府古題,即《相和歌辭·瑟調曲》。在樂府古題樂解裡面有這樣一段話:“蜀道難備言銅梁、玉壘之阻。”銅梁、玉壘都是蜀中山名。李白襲用了這個古題,仍然寫蜀道之艱險。但無論在內容、形式上都有新意。由此可見李白不僅善於吸收,更善於創新,他是在繼承中有革新、有創造的。

  這首詩構思奇特,想象奇特,“奇之又奇,然自騷人以還,鮮有此調也。”(《河嶽英靈集》)說這詩寫的很奇特,自屈原以來還沒有人寫出這樣味道來的。

  一、充滿熾熱奔放不可抑制的情感,主觀性非常突出

  浪漫主義詩人李白激情澎湃,常常不能自已。詩歌形象高度個性化,帶有強烈的主觀感情色彩。無論敘事或者寫景,都融匯著詩人的豪放性格。他那極為強烈的情感,在詩中常反覆詠歎出來。開頭“噫籲嚱”嘆詞的連用和“危乎高哉”同義詞的反覆使用,以獨特的強調手法顯示內在情感的份量,造成先聲奪人的氣氛。接著“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這是千古傳誦的慨嘆,定下了全文的基調,引出了古代人民不怕犧牲,不畏艱難險阻,征服大自然的充滿神話色彩的描寫,使讀者不得不驚心動魄於蜀道開闢之難。

  在繪聲繪色敘述山行艱難可怕的時候,作者再次發出“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喟嘆,極力渲染蒼涼、悲愁氣氛,烘托“危途難行”的主題。末尾以“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的雙關語,由大自然之險,寫到政治之危,又發出了“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感慨,以“側身西望長諮嗟”的意味深長的嘆息結束全篇,抒發了憂國憂民的情感。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感嘆,在詩中三次出現,是感情的爆發、延續和收束。第一次出現,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地點出了主題:“危途難行”,並定下全詩的基調,一唱三嘆,震撼人心。“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出現,還鮮明地體現了作品結構的嚴謹。它第一次出現,是寫蜀道開闢之難;第二次出現,是寫蜀道行走之險;第三次出現,是寫國情之險惡。我們說,此時詩人的感情發展達到高峰,悲憤難禁,倍覺艱難。同時在結構上,也標誌著由極寫山之高、路之難,轉向寫政治形勢之險惡,既是前節的收結,又是後節的啟導;既照應了開頭,又使讀者對蜀道之難留下難以忘懷的印象,具有巨大的藝術感染力。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的反覆呼告,不僅鮮明地體現出作品結構的嚴謹和感情的起伏跌宕,又像樂曲的主旋律,具有迴環盪漾的音樂美。由於它始終貫注全詩,這就構成了全詩的感情主幹,並將全詩凝聚成一個完滿的藝術整體。詩人驚歎蜀道之難,感情又是昂揚奮發充滿力量的,詩人的感情彷彿是隨著蜀山、蜀水迭宕起伏,讀後令人心情振奮。

  總之,這一中心句的三次出現,在全詩的層次結構,感情凝聚,氣氛渲染等方面起了很大作用。

  深厚的情感,還以作者對西行友人的提醒、呼喚、勸告中流露出來。“問君西遊何時還?”以親切的詢問,表示對友人的關懷。而接著“畏途巉巖不可攀”一句已含有趕快回頭,不可前行的意思,但友人畢竟又向前走了,歷經險境而抵達劍閣。作者以熟人的口吻、困惑不解地問道:“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這實際是一種擔心,體現了作者對友人命運的關心,而友人終於在蜀地住下了。這是豺狼出沒、蛇虎橫行的地方,千萬不能久留哇!於是詩人又發出深情的呼喚:“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再三叮嚀和規勸中,飽含著一片深摯的友好情誼。

  二、豐富的想象,奇特的誇張

  李白並沒有到過劍閣,因此有關山行艱險的生動描寫,如從鳥獸的感受來刻畫蜀道之高險:六龍回日、黃鶴難飛、猿猴愁攀;從行人的感覺來具體描寫蜀道之艱險:峰迴路轉、山勢險峻;表現人走在上面的畏懼心理:手捫星辰、呼吸緊張、撫胸長嘆等細節;以山川幽冷深寂的悲涼氣氛來襯托渲染蜀道之艱險:古木荒涼、鳥聲悽切,將自然界渲染上了旅愁;還具體描繪了行人眼中的蜀道等等。可以說李白的想象力是驚人的,超越時空的限制,不受任何約束。大家想一下,他雖有漫遊天下的生活深厚根底,但如果不發揮高度的.想象,不揮灑誇張的筆墨,《蜀道難》決不會如此動人心魄,成為千古不朽的浪漫主義傑作。據元和略陽縣誌記載,青泥嶺懸崖萬仞,山多雨,行者屢逢泥淖,所以稱青泥嶺。李白對青泥嶺的高峻難行或許有所瞭解,於是吟出“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巖巒”的詩句,寫青泥嶺是那樣的盤旋曲折,山路繞著山崖不停地打轉。作者出於想象的精彩描寫,誇張而不失真,典型地再現了山路之險和山行之難。

  在抒發旅愁的時候,詩人寫到:“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這裡古木參天,氣象森嚴,鳥聲淒厲,迴蕩其間。豐富的想象,精心的構思,把人們引入一個悲涼、慘淡的藝術境界。“雄飛雌從”的設計,更使羈旅者勾起思念親人的愁緒。這樣生動的藝術效果,若不是作者在馳騁他那奇幻而又細緻的想象之後落筆,是很難產生的。

  再看作者是怎樣描寫蜀道上奇險壯觀的景象吧!“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在詩人如椽大筆之下,連綿的山峰,幾乎頂天而立;枯老的蒼松倒掛在懸崖絕壁之間,飛洩的瀑流爭相吼叫,砯崖擊石發出震撼千山萬壑雷鳴般的聲響。這裡既有群峰屹立的雄偉壯闊景象,又有枯松倒掛的特寫鏡頭,既有充滿詩情畫意的近景,又有令人觸目驚心的動態。“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兩句,使讀者如身臨其境,如聞其聲,不得不歎服作者的想象力和描寫的本領。

  李白善於誇張。他的誇張與眾不同處,往往是將事物誇張到極度,並且動轍用“千”“萬”等數詞來形容、裝飾,如“燕山雪花大如席”、“朝如青絲暮成雪”、“白髮三千丈”、“飛流直下三千尺”、“輕舟已過萬重山”等膾炙人口的詩句,都是典型的。《蜀道難》的誇張也到了無以復加、登峰造極的地步。古人常以絕對辦不到的事比喻成比登天還難,而詩裡卻極力誇張說“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除此恐怕沒什麼更誇張的寫法了。“捫參歷井仰脅息”,也是絕妙的誇張之筆。“捫”“歷”兩個動詞的連用,顯出友人出沒在星宿之間,那山之高就不言而自明瞭。“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這個描寫與《蜀道難》有異曲同工之妙。“連峰去天不盈尺”比後世民謠“離天三尺三”的說法更具誇張性。“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也以猿鶴面對高峻的山崖無可奈何的誇張描寫,反襯行路之人陷入困境。詩人還把神話傳說引入詩中,給這篇浪漫主義詩作增添了光怪陸離的色彩,“蠶叢及魚鳧”的傳說,形容歷史悠久,突出了蜀地自成一國與世隔絕的豐功偉績。“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等詩句,活畫出他們窮兇極惡,殘害生靈的猙獰面目,極寫環境的惡劣。

  作者透過神話描寫,既反映了古代勞動人民征服大自然的極度艱難,又給“危途難行”的主題作了極精彩的渲染。“六龍回日”的神話以極寫山勢之高峻。按理六龍駕著太陽神坐的車子應通行無阻,可它也竟然被蜀道上的險山擋住了,太陽神也不得不轉駕回宮,那行路人就更不要說了。“子規啼月夜”這是暗用蜀王杜宇的傳說,給山行的描寫籠罩上淒厲愁絕的氣氛。傳說子規的啼叫聲,好像是說“不如歸去!”“不如歸去!”那作者勸阻友人的用意已暗含在鳥鳴聲中了。這實在是奇妙生動、令人拍案叫絕的寫法。

  這種罕見的奇特體調的形成,自然得力於那種令人難以比美的超凡絕倫的想象了。詩人的想象,出入古今,馳騁上下,從古到今,從天上到地下,所有的想象與誇張都臨近或超越了事物性質的極限,基本是超現實的。因此形成的意象,一個接一個的急促奔湧,奇意迭出。在想象、誇張之中又往往加上詩人的感嘆、驚呼、反問,這不僅充分顯現了蜀道山川雄奇險峭的氣勢,而且表現著詩人激情的跌宕,從中可感受到詩人靈魂的飛動和落落大方自由的胸襟氣度。正是這種鮮明強烈的主觀性,才使得“蜀道”這一客觀物件深深地印入讀者心中,而難以忘懷。

  三、語言風格自由奔放,深深打上了作者特有的印跡

  豪放不羈的李白,在選擇詩歌題材時,往往從個性出發,喜歡並善長樂府古詩,格律詩寫的很少。樂府詩形式比較自由,不大受格律限制,最適合於李白表現他那豐富的想象,抒發熱烈奔放的思想感情。因此李白的古詩,如《子夜吳歌》、《行路難》、《將進酒》等都很有名,而像《登金陵鳳凰臺》那樣膾炙人口的作品並不多。初唐以來樂府詩的形式,一般都是七言古體,而李白卻雜糅了三、四、五言等句式,甚至運用了散文的句法,頗具創意。由此可見,思想的解放與形式的自由是有著十分緊密的關係的。《蜀道難》以七言為主,長短句交替使用,從三言到十一言不等,顯得靈活自如。大量詩句的散文化,體現出李白熱情奔放不受拘束的特色。

  描寫蜀道行走之難的詩句,一般是七言,多至九言,還有十一言的。長句適合描寫較為細緻的景象和抒發較為複雜的情感。

  而詩的最後部分,則多用四字或五字的短句。簡短、峻峭的句式,有力地反映出了蜀地自然環境和政治形勢的險惡,反覆為友人敲響了一陣又一陣短促而震耳的警鐘。

  關於這首詩的基調問題。該詩極寫蜀道之艱難,環境之險惡,寫得不好容易流於低調。但李白胸襟開闊,落筆氣勢雄偉,寫出了祖國山川的美好,表現出蓬勃振奮的精神面貌,因此絲毫不顯得哀惋纏綿,而是一唱三嘆,有濃烈的韻味,震撼著讀者的心。後人有模仿寫《蜀道易》的。像“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這樣的佳句,至今為人們所傳誦。這說明了這篇作品的藝術價值和它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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