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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散文聽風說話

經典散文聽風說話

  對於風,我有著一種微妙的情感。從童年至少年時代,我一直堅信著,風,是會說話的。

  江南的風,語氣輕柔溫婉。靜靜地佇立在西湖的斷橋上,我閉上眼睛,任風帶起我的髮絲。風遊走在蘇州園林窄窄的連廊中,吹走建築間的壓抑,吹出滿園的玲瓏精緻,靈動的飛簷在陽光下反射著金色的光。風輕輕掠過如玻璃一般易碎的水田,吹走尚在停駐的寒氣,吹出一片綠意盎然。江南的風,話語中透著柔和的春意。

  北京的風,語氣蕭瑟冷淡。古樸的四合院中曾經熱鬧非凡的說話聲已在冷風的吹拂下消散地無影無蹤。在故宮的圍牆邊上揣著雙手,哈著熱氣無言地行走。硃紅的大門靜靜地屹立在那兒,守護著那延續千年的'舊夢。風,穿過無數座飛簷碧瓦的宮殿向大門湧去,我聽到,風在這華美卻又空虛冷清的宮殿群中發出的嘆息。萬間宮闕都化作了土。昔日的輝煌與繁華早已不復存在。可笑。帝都的風,話語中透著淡淡的悲哀。

  三峽的風,語氣清新脫俗。站在觀光遊輪的甲板上,風兒帶著略有腥味的水汽向臉上撲來,引起臉頰上毛孔的微微收縮。透過層層秀麗巍峨的高山,風肆無忌憚地在碧色的江面上擴散,帶動著四周的古樹左右搖擺。“這風真舒服,還有一股樹蔭的味道呢。”媽媽眯著眼,愜意地靠在扶杆上。我淡淡地笑。聽,風在和江面對斟呢。三峽的風,話語中透著不屬於人間的平和。

  我已經聽過很多種不同緯度,不同經度的風的呢喃,然而它們帶給我的也只是一種初步的朦朧印象罷了。我深知,我真正能夠與之對話的,卻是另一種風,家鄉的風。

  順著鄉里剛剛鋪好的窄窄的石子路向家的方向走去,放眼望去,全是一大片一大片明媚的,雪白的,耀眼的橘子花。鵝黃色的細小花蕊鑲嵌在幾片如瓷般潔白的花瓣裡,掩映在墨綠色的浪花中。風兒帶著鄉親們殷殷地期盼掠過這無盡的綠浪,帶動著花朵翩翩起舞,像是銀河中不計其數的繁星一齊眨眼一般。要不了幾個月就又豐收了,我帶著滿心的欣喜繼續向家走去。

  風兒形影不離地跟著我,在我耳邊咯咯地笑著報出最近的新聞。我靜靜地傾聽,任家鄉的風話語中陽光的味道席捲全身。甜絲絲、暖融融的橘子花香,昨夜春雨過後泥土略帶溼潤的苦澀氣味,青豆苗抽條的清香味,路旁黃色小花的淡淡香氣,各種鳥兒在早晨霧氣中的相互應和,蜜蜂嗡嗡的喧囂……各式各樣的聲音與氣味素分子夾雜在一起,共同譜成風的大合唱。

  走過小時候捉竹筍蟲的竹林,留下一串串竹殼爆裂的脆響;一級一級地跳下曾經用來在夜晚坐著乘涼的石梯,引起裙裾的飛揚;跑過姐姐小時候一起放走小船的石板橋,帶起一陣陣清亮的水花。我在風的引導下向著家的方向前行,臉上是風那帶著陽光氣息的吻。

  穿過矮矮窄窄的田埂,風依然是形影不離地跟著我。頭上柚子樹厚大的綠葉動了,引起泥地上光斑一串串地跳躍,腳下潺潺流淌的小溪也頓時變得波光粼粼。在沒有對風感官上的認識時,風依然讓我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在離家還有一里路時,風就將鄉鄰的問候送進了我的耳畔。“又長高了呢!”張嬸胖胖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一邊往身上的花圍裙上擦著溼手,一邊衝著我笑嘻嘻地說。“最近外婆老是念叨著你要回家,可高興著呢!”鄰家的小妹妹咯咯笑著,說完了這句話就將緋紅的小臉害羞地藏在了母親身後。住在大河旁的李叔剛從果林裡修剪完枝條回來,一見到我就趕忙把揹簍裡的柚子塞了一個給我,拉著我非要讓我去他家坐坐。“哎哎,吃個柚子再走吧!”……好不容易“擺脫”了熱情的鄉鄰們,我才得以繼續向家走去。

  家,近了,近了。繞開門前那一大叢芳香四溢的荷香,從爬滿翠綠瓜蔓的絲瓜架下穿過,小心翼翼地跳過那一株株正咧著大嘴衝著我歡笑的鮮紅的西紅柿,我正巧到達了門口。滿頭銀絲的外婆從廚房門口探出了一張慈祥的笑臉,風將鐵鍋裡灼熱的辣椒味,甜絲絲、酸溜溜的糖醋蓮白味送入了我的鼻子。我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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