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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日瓦戈醫生後有感

觀日瓦戈醫生後有感

  幾天前的一個夜晚,我再次看了電影《日瓦戈醫生》。精彩之處仍不可勝數,一個片段給我印象尤深。醫學院的學生日瓦戈,抱著幾本書乘坐老式電車,跑過莫斯科街頭,臉上充盈著希望、好奇、單純……生活正在向他展開,一切皆有可能。

  多年來,我總是期待在北京街頭看到腋下夾著書籍的青年人。他們可以神色匆匆,也可以散漫不羈,書是他們通往未知世界的船票,也是抵禦外界庸俗的城牆。

  出人意料的是,我一次也沒碰到過。在這座超過一千萬人口的城市裡,在熙熙攘攘的馬路上,在餐廳裡、地鐵車廂中、公園的長椅上,我很少碰到真正的閱讀者。

  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當然會有人正在讀些什麼,可能是一本書、一份雜誌、一張報紙,或是一個iPad的顯示屏。但是,這些印刷品與顯示屏,似乎都失去了書的意義。它們不提供生活的另一種可能,迫使他們追問人生的意義。它們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幫他們獲得更多的生存技巧。總而言之,它們不提供另一種邏輯,只加固原有的邏輯。這也是此刻的中國,現實的、可見的、物質的力量吞噬了一切,幻想的、縹緲的、精神的.領域不斷萎縮,甚至變成了一種笑料。

  人們羞於談論自己的內心、人生的理想,不自覺地貶低知識、思想、精神的空間,認定它們不合時宜、軟弱無力。倘若你在餐桌上向人問起最近在讀什麼書,談談對於約瑟夫·布羅茨基的看法,多半會引發莫名的眼神。人們甚 至恥於提及一些詞彙。在王蒙高聲說“躲避崇高”十多年後,人們不僅躲避它,還譏諷它、踐踏它。

  這實在太強烈了,以至於人們選擇了什麼也不相信。但生活必定需要某種穩固的東西,來抵擋生命必然的脆弱。於是,所謂的現實的、可見的、物質的東西,不僅佔據了我們外在的空間,也填充了我們的精神空間。在一段時間裡,它似乎真的填充了人們的空虛,物質也帶來了新的自由。而那種什麼也不信任的態度,似乎也讓我們感受到某種自由和尊嚴,它多少印證那句名言:“玩世不恭其實是帶著面具的良知”。

  這短暫的交易已經到期了。物質的力量,不再能緩解精神的空虛,反而開始加劇焦灼。中國的年輕一代,是前所未有的物質化的一代,卻也表現出罕見的茫然無措。因為不習慣談論理想、書籍、詩歌、人生,一套房子、一個新款的揹包就變得至關重要。他們越是強調現實生活的重要性,現實就越是折磨他們。“玩世不恭”也與良知脫離了關係,很多時候,它僅僅是“玩世不恭”。昔日的嘲諷物件,早已瓦解。“嘲諷”本身已經成為一種新的強大的、應被警惕的力量。它還加固了現存的扭曲秩序。二十世紀的主要暴政,不管是法西斯的極端權力,還是金錢的統治,都是以精神上的虛無主義為基礎的。正是精神世界的獨特性、自足性,讓每個人不同,讓他們抵禦被濫用、踐踏的危險。

  而這種獨特性、自足性的前提,是人們必須重新尋找到探索、描述自己精神空間的詞語、思想與情感。這並非是簡單地複製歷史場景,令北京的街頭出現日瓦戈式表情的青年,或是聚會上再度洋溢起上世紀八十年代生機勃勃、也經常不知所云的高談闊論。每一代人、每一個人都要尋找自己的方式,來確立自己的內在世界。但這種改變的前提是,我們必須把那些被玷汙、扭曲的詞彙、情感拯救出來,給它們賦予本來的光彩。精神、思想、知識不僅不是脆弱、無力的,反而是一種永恆的力量,它們永遠在防止現實權力變得過分粗鄙與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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